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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32章 冀州之戰(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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鹯陰河畔,韓遂靜靜聽完了閻行的匯報,半晌無語。

有些事情閻行不明白,但對於生有黃河九曲心腸的韓遂來說,怎可能聽不出端倪來?特別是楊阜在最後和閻行的對話,韓遂更是仔仔細細的詢問了一遍,越聽就越感到心裏面發堵。

”丈人,楊義山這些話究竟是什麽意思?“

韓遂站起來,在大帳中徘徊片刻,突然喚來親隨,”立刻傳我命令,著程銀五部人馬,馬上收整,入夜之後拔營起寨,退回金城。同時再派人聯絡燒當老羌,請他們向龍耆城一帶遷移。“

閻行在一旁聽罷,越發的糊塗。

龍耆城,那不是西部都尉所治?

燒當老羌駐於西海和賜支河曲之間,也是河湟地區水草最為豐美的地區。韓遂和燒當老羌的關系素來密切,憑借著彼此間的合作,韓遂以寒士出身,在沒有任何背景的情況之下,卻坐穩了金城太守的位子;而燒當老羌則因為韓遂的幫助,成為河湟地區最為強盛的部落。

整個燒當老羌,約二十萬人口,聲勢駭人。

可是現在,韓遂卻讓燒當老羌向龍耆城集結,明顯是要收縮兵力。

為什麽?

閻行一臉茫然之色。

見閻行不明白,韓遂嘆了口氣道:”彥明,我本以為鏟除了馬壽成,便可以獨霸西涼。

可現在看來,早有人盯住了西涼之地。楊義山最後與你詢問,那馬超和馬騰分家之後。何以憑借三千羌兵便橫掃西域?其實也是在提醒你我。馬超背後肯定有人支持。而且這個人非比尋常。

常山趙子龍,我倒是知曉此人。

他是大漢皇叔,幽州牧,車騎將軍劉闖劉皇叔的妻兄……他如今出現在西涼,足以說明一切問題。馬超何以能橫掃西域六國,必有劉皇叔在背後支持。若不然,他怎可能這麽快就在西域站穩腳跟?馬騰一死,也給了馬超充足理由返回西涼。我們實際上。都被人算計了。“

”啊?“

閻行愕然不解,顯得有些糊塗。

韓遂道:”彥明你想,馬騰獨愛馬鐵,對馬超素有排斥。

馬超留在西涼,會受馬騰節制,難以有所作為;他和馬騰分家,實際上也是保存了自身的力量。橫掃西域六國,他手中有數十萬人口可以調用,遠勝過在西涼被馬騰壓制。現在馬騰死了……他挾橫掃西域六國之勢君臨武威,西涼誰人能夠抗衡。我們殺了馬騰。實際上是便宜了馬超。他再無人能夠襟肘,坐擁武威。背靠西域,已然成就一方諸侯的氣派……“

說到這裏,韓遂不禁苦笑一聲。

”說起來,我也罷,曹操也好,都受了劉皇叔的算計。

我費盡心思解決了馬騰,實際上等於便宜了劉皇叔,讓他兵不刃血拿到西涼。這是劉皇叔和曹操之間的博弈,我們插手不得。如今劉皇叔派出趙子龍前來西涼,顯然是對涼州志在必得。

曹操費盡心思,鏟除了馬騰這頭惡狼,卻不想卻要惹來一頭猛虎……

從今以後,西涼不靖,涼州不靖,關中不靖!“

閻行聽得一楞一楞,半晌說不出話來。

”那以丈人所言,我等當如何自處?“

”我聽人說,劉皇叔禮賢下士,求才若渴。

我這幾年也一直在留意他的舉措,總算是有些收獲。從去年開始,我便著手讓柯最收整燒當老羌的戶籍……彥明,我要你代我出使一遭幽州,拜見劉皇叔,將這卷戶籍冊呈現劉皇叔。“

說著話,韓遂走到書案旁,從榻椅後面拉出一個箱子。

閻行楞了一下,立刻便明白了韓遂的意思。

”丈人的意思是,投效劉皇叔?“

哪知道韓遂卻笑了起來,連連擺手,”彥明此言差矣,劉皇叔而今雖然強盛,但是還沒有到值得我投效的地步。你拿著這一箱戶籍冊去幽州,相信劉皇叔定然明白我心意。這個時候,我們誰都不要投效,只管坐山觀虎鬥。只待劉皇叔和曹司空分出勝負,我們再做決斷。“

”可是,馬超……“

韓遂笑容更盛,”馬超那邊不必擔心,我相信,他在這個時候,絕不會對金城用兵。“

建安七年九月末,涼州初雪至。

馬超大軍自西域返還,抵達玉門。

三年前,他帶著三千羌兵,身邊只有馬岱跟隨,離開了西涼。

如今,他坐擁西域六國,手下兵馬數萬,更得猛將無數,重返西涼,卻已經物是人非。

玉門關,一面大纛旗傲立於城頭上,黑底金字,上書’伏波將軍,大漢邰亭侯‘九個大字,正中央掐金邊走金線,繡著一個鬥大的’馬‘字。馬超看到這面大纛旗,竟不由得愕然。

伏波將軍,邰亭侯?

他向左右看了一眼,露出疑惑之色。

”將軍,關內有人出城相迎。“

跟隨在馬超身後的一員將催馬上前,低聲提醒。

馬超一怔,這才註意到玉門關外有一隊人馬早等候多時。

為首一名文士,看年紀大約在三十左右,相貌俊朗,頗有姿容。一襲青衫,頜下黑須,更透出卓爾不群的氣概。

馬超策馬上前,那文士也迎過來。

”車騎將軍府軍師中郎將徐庶,奉皇叔之命,特來迎接將軍歸漢。“

馬超連忙下馬,上前兩步攙扶住徐庶。

”蠻夷之人,怎當得先生大禮?“

”誒,君侯此言差矣。君侯本就是馬伏波之後。今皇叔持大將軍印。拜君侯為伏波將軍,合情合理。庶此次前來涼州,奉命協助君侯,自當全禮,怎可怠慢?“

”這伏波將軍,是我的?“

馬超再次擡頭,看著城頭上的那面大纛,突然間明白了劉闖的苦心。

人常說。馬超是雜種羌,所以為不少人排斥。哪怕他頂著伏波將軍後人的名頭,卻苦於沒有證據,也不為人所接受。劉闖現在拜他為伏波將軍,雖說只是一個雜號將軍,卻等同於為他正名。此後誰在說他是雜種羌,馬超就可以以此來駁斥。也算是有了一個立足的根本。

”二百年前關中馬伏波,二百年後西涼馬伏波,定是一段佳話。“

徐庶這句話,正說到了馬超的心坎了。讓他忍不住哈哈大笑。

”徐先生謬讚了,超怎敢與先祖並論?“

不過這一來。卻讓馬超心裏面舒服了很多。

他拉著徐庶並肩行入玉門關,在玉門關府衙中落座。

”卻不知,劉皇叔此次派徐先生前來,究竟是什麽用意?“

說話之人,名叫楊仆,為武都氐王。建安五年,馬超攻占蒲類海,楊仆便率種人舉族遷徙,從漢陽前往西域。東漢末年時的西域,遠不似後世那麽荒涼,頗適合人類居住。馬超也是先後得了屠各精騎和武都氐騎之後,實力大增。再加上劉闖自幽州送來的輜重糧草,更使得馬超如虎添翼,這才有了橫掃天山六國的輝煌戰績。只是,馬超身邊算得謀士者,卻不太多。楊仆雖然識字不多,可是卻頗有機變之能,故而成為馬超幫手,為他出謀劃策……

徐庶道:”皇叔得知馬將軍遇害,也是非常震驚。

他猜到君侯定然會返回涼州,擔心君侯會莽撞行事,故而派我前來協助君侯。除我之外,尚有皇叔妻兄趙雲,妻弟諸葛均,以及泰山名士羊續後人羊衜,皆聽從君侯調遣。皇叔在我出發之時曾說:馬孟起是我兄長!所以皇叔要我們待君侯,若同代他,絕不可有所怠慢。“

馬超聽罷,心中一暖。

他猶豫片刻後,輕聲道:”孟彥,如今可好?“

”皇叔一切都好,而今正準備與曹操在冀州決戰,故而脫不出身來。“

馬超閉上眼睛,內心中感慨萬千。

他突然想起來當初在許都和劉闖相聚的場面,臉上的冷漠也隨之緩和許多,眼中透出一抹柔和。

”勝哥兒降世,我卻不能前去道賀,實在是慚愧。

這三年來,得孟彥關照,我方能在西域橫行……今我回還西涼,自當為孟彥分憂。不過,我乃一介武夫,沖鋒陷陣,決勝於疆場乃我所長,可運籌帷幄,決勝千裏始終是有所不足。

想來孟彥也知我這情況,故而才派軍師前來相助。

這樣也好,有軍師為我出謀劃策,我也可以輕松許多……“

馬超,不是愚蠢之人。

他很清楚劉闖派來徐庶的意圖。

但相比之下,劉闖在他最困難時給予他的幫助,也值得馬超為劉闖效力。更不要說,他和劉闖相識的時候,遠沒有那麽多的功利可言。大家情投意合,所以才結拜為兄弟。如今劉闖要和曹操對決,他這個做兄長的,於公於私都不能袖手旁觀,也應該為劉闖分擔壓力。

這大方向的事情解決了,氣氛也就更融洽。

”對了,西涼情況,現在如何?“

”此前韓遂奉命進擊武威,不過在蒼松被子龍和子衡設計擊潰。韓遂之後便退回金城,如今西涼情況,一切平靜。在我離開之時,皇叔吩咐,會送來一批輜重糧餉。不過由於往涼州通路不甚暢通,所以尚未送達。再過些時日,待皇叔打通河東通路,便可以暢通無阻送來。“

馬超點頭,露出一抹笑容。

”孟彥思緒周密,非我可比。

如此也好,我回西涼也許時日整頓,待我穩定了武威局勢之後,便立刻出兵,助孟彥一臂之力。“

屋外,碎雪紛飛。

馬超站起身,走到門口。

他目光東眺,突然間嘴角一翹,臉上旋即流露出一抹燦爛笑容。

冀州的局勢,突然變得緊張起來。

伴隨著郭援攻占渤海郡,袁譚在清河國再也坐不住了。

他調兵遣將,陳兵絳水南岸,同時又急忙向曹操求助,懇請曹操派遣援兵。

曹操倒也沒有放棄袁譚,得到袁譚求援的消息之後,就立刻命許攸率顏良文醜二人往清河國支援。

袁譚一開始的時候,也非常高興。

只是當許攸抵達清河國之後,便立刻從袁譚手中奪走兵權,令袁譚感到非常不滿。

他突然意識到,向曹操求援,分明就是引狼入室。

”公則,我是不是錯了?“

在甘陵王城中,袁譚一臉頹然之色,看著郭圖苦笑問道:”我本以為可以和曹操聯手,伺機除掉顯甫。卻不成想,便宜了曹操不說,我如今也成了他手中的傀儡。每每思及於此,便悔之不已。顯甫雖然奪走了屬於我的位子,可我二人畢竟還是手足……如今,我又該如何是好?“

郭圖眼中,閃過一抹戾色。

他和許攸一直不太和睦,當初許攸投奔曹操之後,他更做過那落井下石的事情。

許攸如今來到清河國,定然不會給他好果子吃。那家夥是個心胸狹窄之人,等他穩住了陣腳之後,一定會前來報覆。郭圖真的有些害怕,到那時候他又該如何來面對許攸的報覆?

”大公子所言極是。

不過現在,也不是沒有機會。

今三公子坐鎮邯鄲,對抗曹操。只要大公子在適當機會反戈一擊。必然能大敗曹操。緩和你與三公子之間的關系。“

”憑你我嗎?“

”只憑你我,恐怕不是許攸對手。

不過大公子別忘了,曹操如今的對手,不僅僅是大公子和三公子,還有一個劉皇叔在幽州虎視眈眈。那劉皇叔今奪取了渤海郡,聲勢正盛。若大公子這時候與劉皇叔聯手,必然可以重新奪回優勢。而且,若大公子能夠得到劉皇叔的支持。相信一旦擊退曹操,三公子也不敢再與你相爭。“

袁譚聞聽,眼睛一亮。

他思忖片刻之後,臉上的笑容也逐漸在增加。

”公則所言極是,我這就派人暗地裏和劉皇叔聯絡。“

袁譚的想法非常美好,只是這局勢變化,卻讓他目不暇給。

十月,他偷偷派出心腹前往河間聯絡劉闖,可是未等劉闖那邊回信,曹操以徐晃曹洪為先鋒。渡河屯駐鄴城。十月初,曹操更親率大軍八萬。渡過黃河,兵臨冀州。其兵鋒之強盛,令人不由得為之恐懼。不但如此,曹操還下令夏侯淵與臧霸從青州出兵,屯駐於樂陵……

局勢,一下子變得更加緊張起來。

袁譚見此情況,又有些畏懼了……

曹操如此咄咄逼人,顯然是要掃蕩河北。

這時候和劉闖聯合,是不是明智之舉?他這一害怕,之前所做的種種謀劃,也隨之動搖了。

郭圖見此,也不禁扼腕。

他終於體會到當初田豐和沮授的感受,只不過比之袁紹,這袁譚顯然更加不堪。

這種情況下,他袁譚怎可能是曹操和劉闖的對手?志大才疏不說,偏偏還膽小怕事,猶豫不決。

郭圖在反覆思忖後,在一個風雪彌漫的夜晚,帶著家人悄然離開了甘陵,從此了無音訊……

袁譚沒有郭圖出謀劃策,更亂了手腳。

他忽而擔心曹操覺察到他的異動,忽而害怕郭圖向曹操告密。

擔驚受怕下,竟然一病不起……十月末,袁譚得知曹操派人前來探望,竟嚇得一口氣沒接上來,死於病榻之上。

”顯思,故去了?“

曹操得知袁譚病死的消息時,也是一臉愕然。

他是聽說袁譚生病,所以才派人前去探望。誰料想袁譚心裏有鬼,竟然被活活的嚇死。可他這一死,也讓曹操有些猝不及防。他還想著,打袁譚這張牌,順理成章拿下安平國再說。現在袁譚一死,安平國守將是袁氏族人,當下二話不說,便投效了袁尚,更出兵屯駐棘津城。

若不是許攸早有防備,弄不好就被人打過絳水。

曹操一方面是哭笑不得,另一方面也預感到情況似乎並不是他想象的那麽簡單。

他旋即下令,命曹洪曹朋二人,向邯鄲猛攻。

建安七年十一月,邯鄲之戰拉開了序幕……

河間,弓高。

劉闖跨坐象龍,舉目眺望

風雪漫天,空曠原野白茫茫一片。

一隊兵馬正冒著風雪在雪地中行進,緩緩逼近絳水。

劉闖的臉上蒙著一面遮風巾,看著士兵們在雪原中緩慢前行,不由得眉頭緊蹙。

”伯言,可有辦法,讓兒郎們加快速度?

這風雪一旦停息,我們就將暴露行藏,再想要偷襲修縣,恐怕許攸便會有所提防,勢必更加困難。“

陸遜催馬上前,剛要開口,一股風迎面吹來,把他灌得連連咳嗽。

”主公,這已經是最快的速度。“

陸遜苦笑道:”未曾料想,這風雪如此猛烈,兒郎們已是盡力行軍,再想提高速度,不太可能。

不過,如此大風雪,想來修武也不太可能會派出偵騎。

只要我們能夠在天亮之前抵達絳水,便可以向修縣發動攻擊……這麽大的風雪,想來曹操也不會防範。“

劉闖點點頭,伸出手來。

他的手上,帶著一副景致的狼皮手套,絲毫不感覺到寒冷。

這手套。也是劉闖在幽州時命人趕制出來。這東西的工藝其實一點也不覆雜。但是卻極有用處。特別是去年交州棉花喜獲豐收。使得劉闖得以在軍中配備了大量的棉衣,可以讓軍卒禦寒。

棉衣,手套……

兩件毫不起眼的物品,卻足以使漢軍士卒在嚴寒之際,提高三成戰鬥力。

一旁李逸風遞過來一個皮囊子,劉闖罷了皮囊子上的塞子,猛灌了幾口烈酒。

北方寒冷,需有烈酒禦寒。只是這時代的酒。沒有任何的蒸餾工藝,入口太綿。建安六年,諸葛玲得劉闖的提示,開始著手實驗蒸餾工藝……直至今年夏季,這蒸餾酒才真正問世。

劉闖喝了幾口烈酒,身子也暖起來。

他把皮囊子丟給李逸風,在馬上一揮手,沈聲喝道:”出發,咱們務必要在雪停息前抵達絳水。“

諸葛亮去了江東,徐庶去了涼州。

劉闖兩大智囊不在身邊。司馬懿和陸遜也開始脫穎而出。

在經過和荀諶反覆商議之後,劉闖決定。以袁譚為突破口,迫使曹操暫緩對袁尚的攻勢……可是誰料想到,劉闖拿下渤海之後,曹操卻毫不在意。只是加強了清河國的防禦之後,再次集中力量,向邯鄲發動猛攻。為此,袁尚已數次派人向劉闖求援,懇請劉闖盡快派出援兵。

但問題是,劉闖還不想在這個時候,和曹操正面對決。

說到底,劉闖還沒有做好和曹操決戰的部署……

他必須要拖住曹操,等待時機成熟。

為此,劉闖已經命荀諶主持大局,而他自己則親率大軍,兵臨河間。

袁譚派人與劉闖聯絡,想要裏應外合擊退曹操。只是劉闖沒想到,袁譚竟然突然病逝。袁譚這一死,不僅僅是讓曹操措手不及,就連劉闖也感到驚訝。箭在弦上,不得不發……袁譚此前曾送來清河國的地圖,劉闖在與陸遜商議之後,決定兵行險招,偷襲修縣之後占領清河。

若清河國被劉闖拿下,曹操側翼將完全暴露在劉闖的眼皮子底下。

到時候,曹操定然會暫緩對邯鄲的攻勢……

這也是劉闖能想到的最佳方案,恰逢天降暴雪,也給了劉闖足夠的掩護。他親率大軍三千人,連夜從弓高出發,向修縣進發。只是沒想到,這風雪越來越大。雖然可以為劉闖提供極佳的掩護,但也為他造成了巨大的麻煩。雪地上行軍,極為費力。在劉闖的督促之下,漢軍連夜行進一百二十裏,終於在黎明時分抵達絳水北岸,並且依照最初安排,迅速埋伏。

氣溫,估計在零下十度以下,絳水河面冰封。

劉闖看了一眼疲憊不堪的士卒,心中一橫,便傳令道:”著令三軍,準備出擊……若攻下修縣,縱兵一日。“

沒辦法,不這樣下令,士氣必然會落到冰點。

試想,冒著風雪行進一百二十裏,人困馬乏還要連續作戰。

沒有足夠的刺激,士兵們是不可能打起精神。劉闖突然明白,歷史上為什麽會有那麽多的屠城事件。這年月,可沒有什麽職業軍人。士兵們大都是征召而來,不這樣刺激,他們怎可能願意奮勇爭先?

職業軍人?

這是一個家大於國的時代,更沒有充足的物資可以供劉闖揮霍。

想要訓練出一批職業軍人,所要花費的代價極為驚人……至少在劉闖看來,目前他還沒有這個能力。

既然如此,也只能蕭規曹隨。

命令傳遞下去之後,漢軍士卒果然一下子振奮起來。

趁著天還沒有完全亮,劉闖帶領大隊人馬,悄然渡過絳水,來到曹軍營寨外。

曹軍大營,寂靜無聲。

一夜暴風雪,曹軍士卒都躲在營帳中休息,甚至連值守的士兵都不見蹤影……從曹軍後營,騰起裊裊炊煙。火頭軍已經開始燒飯,再過一會兒,那些曹軍士兵就要開始用飯了……

劉闖深吸一口氣,突然扭頭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後的董俷。

”阿醜,入營之後,只管殺人,休手下留情。“

”嗯!“

董俷手持雙槌,跨坐一匹呼雷駁,用力點頭。

經過三四個月的強化培訓,董俷的騎術已經登堂入室。他雖說人有些呆傻,但學起東西來卻很快。短短三四個月的時間,他不禁能夠縱馬馳騁,更可以在馬上搏殺。這家夥天生神力,連劉闖也有所不如。與人交戰,更不需要太過覆雜的招數,一力降十會,便無人能敵。

劉闖看身後士兵已經做好準備,當下催馬便沖向曹營轅門。

曹軍雖為派出人值守,可是在通往轅門的路上,卻架設了許多拒馬鹿柴等障礙物……劉闖手持八音椎,一椎便把身前的拒馬砸碎,一馬當先,便沖入曹軍大營。方沖進大營,迎面就見幾名軍卒從軍帳裏走出來,一個個衣衫不整,睡眼朦朧。當他們看到劉闖的時候,一個個好像見了鬼一樣。

”敵……“

其中一人反應很快,剛要叫喊示警,卻見劉闖從斜跨兜囊中取出三支小槍,甩手打出。

那三支小槍快如閃電,曹軍軍卒還未能叫喊出聲,便被小槍射中,倒在血泊之中。剩下一人,張著嘴巴,眼睜睜看著劉闖到他跟前。他忍不住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,扭頭就要跑回軍帳,可是劉闖卻手疾,探盤龍八音椎向前一點。椎頭狠狠點在那曹軍軍卒的後心之上。

”給我殺!“

劉闖一聲巨吼。回蕩曹營上空。

他催馬向前。大椎輪開嗡嗡作響,八音齊鳴。

那些從軍帳裏跑出來的曹軍士卒,很多人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,便被他砸翻在地。

在他身後,兩千漢軍如同下山猛虎一般,逢人便殺,見人便砍。

眨眼間,偌大曹軍營地。變成了一片修羅場……

曹營主將便是顏良,奉命駐守修縣。

昨夜一場暴風雪,也讓顏良放松了警惕。他在營中大擺酒宴,與麾下眾將痛飲,喝得酩酊大醉。

迷迷糊糊之中,顏良聽到一聲聲慘叫,驀地醒過來。

他連忙披衣而起,光著腳,抄起一口大刀便沖出大帳……

冷風一吹,顏良激靈靈一個寒顫。原本還有些糊塗的腦袋一下子變得清醒許多。他舉目看去,就見一隊隊身穿白衣的騎軍橫沖直撞。

不好。是敵襲!

顏良沒有弄清楚,這些人是從何處而來。

不過有一點他可以確定,這些個白衣人都是敵人。

”與我迎戰,迎戰!“

顏良厲聲咆哮,拖刀便沖上前去。

一名漢軍沖到他跟前,顏良猛然踏步頓足,身形一轉,手中大刀斜撩而起,將那漢軍從馬上斬落。他隨後一把抓住了那漢軍坐騎的韁繩,翻身上馬。

咦?

這漢軍的戰馬,居然也有馬鞍和雙鐙?

顏良心中疑惑,但手上卻沒有任何遲疑。

見他斬落自己的袍澤,兩名漢軍縱馬上前。

顏良不慌不忙,提刀向外一封,順著那漢軍的長槍一抹,便將漢軍士卒斬落馬下。而另一名漢軍,擰槍刺來。顏良擡手啪的一下子攫住槍桿,大吼一聲,把那漢軍生生從馬上掀翻。

”休要慌張,與我迎戰。“

顏良一聲怒吼,縱馬便沖向漢軍。

畢竟是河北四庭柱之首,顏良刀馬純熟,殺法兇悍。

眨眼間,便有十餘名漢軍死在顏良的刀下……如此一來,曹軍也漸漸穩住陣腳,開始向漢軍反撲。

劉闖眼睛一瞇,一椎挑翻面前一名曹將,撥馬便要迎上顏良。

說時遲,那時快……不等劉闖上前,一員漢軍大將縱馬已來到顏良面前。董俷雙手舉起大槌,細目圓睜,橫眉倒立,大吼一聲道:”你這醜鬼,敢殺我哥哥的人……先吃我一槌。“

顏良看清楚眼前這人的長相,嚇了一跳。

可是聽完董俷的話,顏良更是惱怒:你這醜廝長成這副模樣,也敢說我是醜鬼?

眼見著董俷雙槌嗡的一聲落下,顏良舉刀相迎。只聽鐺的一聲巨響,刀槌交擊發出一聲巨響。

顏良只覺兩只胳膊好像失去了知覺,險些拿捏不住手中大刀。

胯下戰馬,更是希聿聿慘嘶,連連後退。

董俷這一槌下去,怕有萬鈞之力。繞是顏良驍勇善戰,在董俷神力面前,卻顯得微不足道。

這醜鬼,好大力氣!

”咦,居然能擋我一槌,倒是有些本事。

我哥哥說,天底下能接我三槌的人不多……醜鬼,若你能接我三槌,我便饒你性命。“

這醜鬼的哥哥是誰?

說話怎恁大的口氣……

顏良剛要還口,董俷已經到了他跟前,左手槌一式泰山壓頂,右手槌找出流星趕月,呼的便向顏良砸去。顏良想要閃躲,已經來不及了,只好咬著牙,舉刀相迎。只聽鐺,鐺兩聲巨響。顏良只覺得一股巨力湧來,手中大刀再也拿捏不穩,哐當便掉在了地上。胸中氣血翻騰,他喉嚨發甜,哇的便噴出一口鮮血。

”第二槌!“

伴隨著董俷一聲咆哮,他又一次舉起雙槌。

你他媽的,那分明是兩槌……加上之前那一槌,三槌已經過去了!

顏良在心中咆哮,卻說不出話來,撥馬就走。

董俷剛要追上去,十餘名曹軍將校一擁而上,把董俷團團圍住。

顏良也不敢回頭看,趴在馬背上就跑……只是沒等他跑出十米,卻聽馬掛鑾鈴聲響。劉闖攔住他去路。沖著顏良咧嘴一笑。”爾便是那河北四庭柱的顏良嗎?我是劉闖。侯你多時。“

話落,椎到。

顏良大叫一聲,想要棄馬閃躲。

可劉闖椎疾馬快,盤龍八音椎便落在了顏良的頭上……

”顏將軍,死了!“

顏良的腦袋,被劉闖砸的粉碎,鮮血橫流,栽倒在馬下。

看著顏良的屍體。曹軍士兵先是一怔,突然間齊聲吶喊,掉頭就跑。這時候,曹營後營中突然烈焰沖天。李逸風陸遜各帶一部騎軍從後營中殺出,令曹軍更加慌亂。雖則這修縣答應之中屯駐兵馬近五千人,可是顏良一死,營中又起了大火,曹軍士卒哪裏還有心情抵抗。

漢軍在曹營之中橫沖直撞,殺得曹軍落荒而逃。

劉闖帶著陸遜退出戰場,勒馬向修縣看去。

修縣城門。已經洞開……

”顏良將軍,死了?“

許攸在甘陵得到消息的時候。不由得大吃一驚。

修縣的意義,不僅僅是防禦渤海河間的兵馬。一旦修縣丟失,漢軍在絳水南岸便有了一個支點,把渤海郡與河間徹底連在一起。

許攸甚至,這修縣事關重大。

所以當他得知修縣失守,顏良戰死的消息後,第一個反應就是立刻出兵,奪回修縣。

不過,他很快冷靜下來。

”可查探清楚,偷襲修縣者,何人?“

”已經查探清楚,殺死顏良將軍的人,便是那幽州牧劉闖。“

許攸聞聽,激靈靈打了個寒顫。

他眼珠子滴溜溜打轉,突然喚來扈從,”立刻派人,將此事稟報曹司空。“

說完之後,許攸又徘徊片刻,沈聲道:”再傳我命令,讓文醜立刻退回東武城,堅守城池,不得出戰。“

此前,由於安平國反覆,許攸命文醜駐守東武城。

現在修縣丟失了,許攸並沒有想著要立刻奪回修縣,而是決定固守東武城,抵禦劉闖的攻擊。只要擋住劉闖的攻勢,守住東武城,許攸便能從容布置。到時候曹操援兵抵達,他重新奪回修縣,也並非難事。

許攸相信,劉闖雖然拿下渤海,更占領了修縣,卻不代表他有足夠的實力和曹操抗衡。

劉闖之所以選擇清河國下手,更多的還是想要牽制曹操兵力,為袁尚爭取喘息之機吧……若不然,他根本不需要親自督戰清河國,大可以陳兵滹沱河北岸,以逸待勞與曹操對決。

劉闖越是這樣攻勢兇猛,就越說明,他還沒有做好準備。

許攸想到這裏,先前的緊張情緒一掃而空。

他冷笑一聲,自言自語道:”皇叔雖勇,但還是太過年輕。

你這般偷襲修縣,實則已暴露了你的實力……也罷,且讓我領教一下,劉子奇之子的手段。“

許攸想的非常好,只可惜卻忽視了一個問題。

顏良和文醜,十餘年的交情,雖非手足,卻勝似同胞兄弟。

得知顏良戰死的消息,文醜失聲痛哭,便立刻點起兵馬,要為顏良報仇。

哪知道,許攸卻傳令讓他固守東武城,頓時讓文醜勃然大怒,”他許子遠可以坐視自家妻兒死於非命,我文醜卻不能眼睜睜看著兄長被殺,無動於衷。哪個敢阻我為兄長報仇,休怪我無情。“

官渡之戰的時候,許攸夜奔曹營,獻策偷襲烏巢。

可是他妻兒,卻留在鄴城。

他這一走,可就苦了他妻兒,滿門被袁紹所殺。

文醜這一番話,正說到了許攸的痛處……當他聽聞文醜不停將令,帶著兵馬趕赴修縣為顏良報仇,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。

”老爺,文醜將軍並無惡意,只是怒極攻心才說出這等失禮言語。“

許攸看了那扈從一眼,冷冷哼了一聲。

他站起身,在屋中踱步。

半晌後苦笑道:”文醜這一去,只怕是兇多吉少。“

”啊?“

”我本打算讓他固守東武,等候司空援兵抵達,而後一舉擊退劉闖。

可他現在跑去修縣,實則是自投羅網。那劉皇叔得了修縣,又怎可能沒有防備?說不定,劉皇叔現在正等著他前去。文醜此去,非但報不得仇,可能連命也要丟下。可惜我清河防務,也因為這莽夫一時的激怒,化為烏有。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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